此先切VS户萌切
万顷宏波棹舟远,千声丝竹入梦来。

兰若生春夏

       来自 @Rue  的人设~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出《全唐诗》卷八三

(注:兰和杜若,皆为香草。芊蔚:草木茂盛貌)

 

“黄宇航,我要你留在身边日日伴读,你是不是特别不甘心?特别不情愿?”

“······总有一日,我自会心甘情愿留在谁身边。同他把酒对东风,策马踏河山。但那人永远不会是你······殿下。”

 

黄宇航与父亲一同被召进宫的那天,第一次见到了丁程鑫。

 

“啊!”

原本正在御花园闲来无事四处晃悠的黄宇航忽闻一声小小的惊叫,瞬间警觉地拔出佩剑朝向发出动静的树丛。

“谁!出来!”

安静了一会儿,一双小兽般黑溜溜的眼睛慢慢慢慢从繁密树丛中露了出来。

“我······我没偷看你!”

黄宇航看着这一身华服神态傲慢的小公子,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一张白白软软的脸蛋衬着艳红唇色,说不出的清秀风姿,此刻脸却憋得有些红。回答的声音清脆大胆理直气壮,活像只不服人的小狐狸。

黄宇航先有些怔神,随后叹了口气把剑收回腰间,上前一步拉起对方的手。

“······下次别躲树丛里。手上划进了刺多疼。”

“······”

“我叫黄宇航,器宇轩昂,航程万里。你叫什么名字?”黄宇航小心低头将一根戳进细白皮肤的木刺挑出来扔掉,笑着问。

“我······本宫的名讳也是你能知道的吗?!”丁程鑫从未像这般被人牵了手,一瞬间有些慌乱,故意扬起下巴大声斥责。

谁知黄宇航一听“本宫”二字,瞬间失了表情。

他轻轻敛眉放下了少年的手,深深施了一礼。

“不知是太子殿下,草民冒犯了。草民这就告退······”说完转身便走。

“等······”

冬阑春初,连风也带着未尽兴的肆虐寒冷。丁程鑫望着那人疏朗清瘦的背影毫不停留地转过一丛花树消失不见,心里又气又悔,呆呆地在原地也不知站了不知多久。

 

“我不想去!”

“航儿莫要胡闹。你回去收拾一番,明日就入宫。”

“爹!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忍气吞声至此!那些流言连我都······”

啪!——

“大逆不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记住,我黄家无论如何,须得世世代代尽心辅佐璋国天子,尽心尽责,鞠躬尽瘁!你回去吧!”

 

右史记事:璋国十三年春,梁帝召定相国黄攸子航入东宫,为太子伴读。

晨钟遥遥,天际光华初现,云霞翻涌。
 啾——一只雀儿停在了东宫精巧高啄的檐牙, 发出一声稚嫩的脆啼 。
  

“黄宇航!”丁程鑫看那人坐在椅上取了一卷书静读,笑嘻嘻地背着手凑上来。“我想写字儿,陪我去书房,帮我研磨。”

“是。殿下。”黄宇航放下书卷起身。

“·······你能不能别这么跟我说话?”

“草民不敢。草民既为伴读,理应一言一行遵乎礼仪,不能逾矩。”黄宇航神色淡淡地回答。

丁程鑫知道他暗示什么。

自那日御花园一见后,丁程鑫就四处留心。聪明如他心思一转便已回过来。

柔曼之倾意,非独女德,亦有男色。传言璋国相国多年来以色侍君,其宠尤盛。而黄宇航,气的不仅是坊间流言,还有众所周知的,黄大人多年来对夫人冷淡的态度。

但只有幼时无意在书房偷听到的丁程鑫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自入宫以来,丁程鑫变着法子戏弄黄宇航,事无巨细都喜欢缠着那人去做,自认态度也放得够低,可那人仍旧不领情,永远淡淡的,仿佛那日御花园里的片刻温柔都是一场梦。

无所谓·····

只要能留着这人在身边,其他都无所谓。

丁程鑫望着黄宇航向书房走去的身影,低下头暗暗地想,旋即回身抓起他落在案上的那卷书,手指一根一根收紧。

 

现下是太子伴读。日后登基了,也还是近臣。这一辈子,他丁程鑫都能,也有这个本事,将黄宇航牢牢锁在自己身畔的。

 

“······殿下,上次布置的作业在何处?”上书房里,太傅神色有些严厉地走到丁程鑫桌边,抬手敲了敲原本应该放置作业,此刻却空空如也的地方。

丁程鑫心下大惊,明明方才就在这里,只出去了一趟怎么就不见了?无非有人故意作鬼。他按下慌乱神色,在一堆看好戏的目光下认命地站起身。(1)

“对不起,先生。我······”

“先生,他的作业是托我今早帮忙带来的,可我路上不小心······丢了。”

“丢了?”太傅眯着眼睛看向后头主动站起来的少年,细细打量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

“身为太子伴读,凡事应当有分寸。今日回去将千字文抄写十遍。日后不可再冒失。”

 

放了课,黄宇航紧跟着一个有些畏缩的身影出了门,一脸笑意将人堵在后花园路上。

“三皇子好兴致。素知三皇子性情温淡,不喜闲事碎语,想必为人也如肃肃风竹高节尔雅,草民景仰已久。”说完笑意不减,慢慢凑近,眼底却多了寒意。

“三皇子。这次是草民疏忽,但凡事既然有了第一次,想必你我为了太子着想,都不会让这种无意之失再次发生,是不是?”

 

黄宇航看着三皇子故作镇定离去的身影,转身一抬头,却迎上丁程鑫满含深意的目光。他楞了一下,恍若不知,自若地抬脚。

“谁要你替我顶罪为我出头?!”丁程鑫满腹怒意夹杂着不可名状的委屈,厉言问道。

“这不正是伴读的职责所在吗?”黄宇航神色不变走过丁程鑫身边,忽然放低了声音。

“留质于宫,太子闲暇时的玩偶,犯了过失被拿来杀鸡儆猴,顺便作为圣上掌控我爹的手段?”

“一派胡言!”丁程鑫忍不住涨红脸大声反驳。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呵······我不知道什么?”

黄宇航眸色忽的一暗,突然一个转身用力掐住丁程鑫的下巴,倾身覆上去。

一个毫无情意的,冰冷的,突如其来的,一触即逝的吻。

“我知道这是你想要的,够不够?”

丁程鑫惊呆一瞬,反应过来时气极打开钳制住自己的那只手。

 “黄宇航!你是凭着多大的自信和可笑的自以为是才将一腔恨意全数推到我父皇同我身上?父皇与黄大人明明是真心相爱,这么多年却从未越雷池半步!要不是因为你母亲当年从中作梗,父皇早就与黄大人!······”

丁程鑫话到一半突然惊觉口不择言说出了什么,可想要收势却已来不及,直想生生扇自己几巴掌。

黄宇航却如遭雷击,呆呆望着对方。

“······你刚刚,说我母亲怎么?” 

 

璋国男风并非鲜事。当年黄攸与当今天子两情相悦,无奈黄攸的青梅竹马无奈暗中作梗,下药怀了他的孩子。七尺男儿只有担起责任明媒迎娶,而对梁帝的满怀愧疚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句世世辅佐帝王家的承诺。

 

当日黄宇航仓皇称病告假,自皇宫急急回府,闭门不出。

想起自记事以来从未笑过总是暗暗垂泪的娘亲,想起爹落在自己脸上那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的一巴掌,想起自己因此番诸事而生的怨艾委屈,想起长久以来对丁程鑫的迁怒······

一直以来坚信的一切突然被全数推翻,黄宇航像身处茫茫雾境,寻不到出路,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静夜无声,窗内一灯如豆飘飘忽忽;窗外耿耿星河一路默然蜿蜒。长夜欲曙。

 

丁程鑫近日总觉精神不好,夜夜缠梦。这日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用亲昵的姿态拉着黄宇航的手央他带自己去放风筝。天色晴好,黄宇航仰头扯着风筝线,居然难得露出了笑容,他从未见过黄宇航笑得这般舒展惬意,仿佛幽谷杜若,有如月辉一般的清朗。放着放着,那人却突然扯断风筝松了手。

“太可怜了。放它自去吧。”

说完这句话,黄宇航整个人竟像是水波镜像般无声地片片破碎分裂。

丁程鑫在梦里口不能言,只有惊叫着转醒。一睁眼竟发现梦里的人就坐在自己床边,一直握着自己一只手,定定看着自己也不知多久了,此刻见自己惊醒才慌忙抽回手,却仍面露忧色。

“······你何时回来了。”

黄宇航不答话,径直起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停下。

“宫中四处眼多口杂。殿下日后言谈应当多注意些,万不能再随意失了冷静。”

 

纠墨群山随日月流转,白头变青丝;流水打破了封冰,携嫩柳初桃一路欢歌,自高处而下。转眼又是春日围场狩猎之际。

岁谷丰登,国泰民安,再加上春日游冶,天子心情大好。今年在例行的狩猎大赛里另加了一场为王孙贵族而设的计时赛,以规定时间捕获的猎物定输赢。今年皇族子弟中有不少刚过冠礼,其中不乏箭术超群者,谁都想借此机会在天子面前大展一番身手。

丁程鑫扯了扯黄宇航的袖子:“咱俩夺个双魁回来啊!”

两人解了嫌隙,这些日子以来朝夕相对,早已不知不觉日渐交好。

黄宇航低头看了丁程鑫一眼,笑着答应。

“好。”

说是这么说,其实丁程鑫觉得头魁大抵是黄宇航囊中之物的。

黄宇航的射术是同丁程鑫一起学的。那时他就在射术上表现出非凡的才能。黄宇航幼时便熟读《逢门射法》与《阴通成射法》,往那一站,自五指间到脚跟,全身上下无一不在暗自发力,身体线条紧绷流畅,臂力惊人,弯弓瞄准发射一气呵成,五射皆精,(2)连负责教授的姬将军也常常大加赞赏。相较之下,丁程鑫体质稍弱一些,开弓时常稍显力度不足,身形无法全然放开,自然体态也不如黄宇航矫健流畅。

但是黄宇航箭术好,这就足够自己骄傲的了。

 

咣!————

锣声刚落,十几匹快马应声踏蹄飞奔,一时满怀壮志共青云凌空,少年意气并尘土飞扬。

黄宇航进了林子后就稍稍减了速,双眼飞快地四处搜寻猎物,忽的眼前一道赤炎般的红色一闪而过,连忙勒马定睛细看。

一只赤狐。

在不远处的草地停了下来,天真地立起半个身子东嗅西看。

应该还是只幼狐。体态纤长,尾巴蓬松,一身红棕色毛光滑得似上好锦缎。

黄宇航拈弓搭箭,屏息凝神,突然一瞬似乎对上了那双乌墨灵动的大眼睛。

······真像啊······

半晌,他还是放下弓箭,翻身下马,悄悄伏到了草丛里。

 

丁程鑫远远望见黄宇航一马当先冲回来,身后骑从拖着战利品,一下子兴高采烈不顾形象地从看台上蹦了起来大声欢呼。

 

狩猎之赛果然是黄宇航得了第一,相国也难得抚掌开怀,面露自豪之色。其余众人大抵也收获颇丰,回去后各自论赏不必细说。

黄宇航一回宫,急急慌慌拉了丁程鑫进房。

丁程鑫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自怀里掏出一个会动的布包。

“什么好东西?······哇!”

布包摊开,其间一只赤狐睁着大眼睛扑楞扑楞耳朵,翻翻扭扭站了起来。

丁程鑫欢喜得不得了,连忙蹲下身抱在怀里细细地抚摸。

“为了捉它,差点儿害我时间不够。”黄宇航笑着摇摇头。

“你真厉害!”

“明日我再去围场看看,能不能再为你捉一只回来。”黄宇航见他爱不释手喜欢得紧,微微笑着说道。

“为什么?”丁程鑫抱着赤狐歪着脑袋,狡黠地笑问。

“一个未免太过寂寞。两个······”黄宇航也蹲下来望进对面人眼里,嘴角噙了笑,眼底温柔恰如那日初见。

他慢悠悠竖起两手食指,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指尖轻轻相碰。

“恰巧成一双,才是最好。”

丁程鑫觉得,那两个指尖相碰的瞬间,仿佛点进了他心底十多年来最寒冷的角落,自此所有的赤脚踏过的冰雪与荆棘都不再为惧,眼前只剩花开满路,无限风光。

 

 

 

 

(注:1、古代太子有专门老师和伴读,一般在自己的东宫读书或专设读书台等,此处虚构;2、五射:西周射箭技能的培养有一套系统化的射法,后人对其进行了总结,成为“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我要被自己渣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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