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十九）
19.
广州巡演顺利结束，当天晚上吃完饭王俊凯就上了凌晨的飞机赶别的通告。王源后天才要录综艺，原本想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睡个懒觉，下午再跟易烊千玺一起飞回去，结果易烊千玺居然买了一大早的机票。
“Hello？？！！”卸了妆的王兔兔面容憔悴，顶着俩满是血丝的红眼睛和一对眼袋像看杀父仇人一样看着队友。
“你自己要跟我一趟走的。”
易烊千玺倚着床二郎腿翘的老高，一边应付王源一边发微信，一心二用精神抖擞逻辑清晰语言流畅，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刚嗨完一整场演唱会的人。
“我他妈不知道你这么早走啊！赶着去投胎吗？？你知道这几天老子多累吗！你钢铁侠啊！”
“你可以在飞机上睡。”
之前刘志宏就说好演唱会表现好回来他就请客。易烊千玺好说歹说把地点由餐馆定在了公寓楼。
什么山珍海味能抵得上亲手做的一餐饭？
自下了台开始，一种莫名其妙的迫不及待就隐隐催促着他回去。易烊千玺甚至开始想象刘志宏会准备什么菜。
他知不知道自己最近老想吃番茄炒鸡蛋？
好像没专门给他说过。
要不还是自己回去一起做好了。
易烊千玺发了个早点休息给刘志宏，扔了手机下床把王源丢出房间。
“好了我现在要抓紧时间洗澡睡觉。明早六点半出发。”
……
垃圾队友。惨无人道。颓我精神。败我钱财。毁我青春。
王源恶狠狠地朝房门踹了一脚，比了个中指。
中午赶到公寓的时候刘志宏已经在了。隔着门闻到丝丝缕缕的饭菜香味时，一种酸胀又饱满的温热杂糅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如同温柔的藤蔓，缓缓缠绕、上升、覆盖了易烊千玺原本僵硬疲惫如荒岩的心脏。他连行李都忘记放，就那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上一次风尘仆仆赶完通告回来时家里有人在等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炊火灶台，柴米油盐。空荡冷清的房子里出现烟火气。自己私人领地的钥匙被另一个人同时拥有。柜子里渐渐增加另一个人的衣物。出门在外时有人会发来消息记挂。
人在少年时往往想着要走出去，因为有着一腔热血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即使一个人也自以为可以扛过夜深人静时的孤独和对未知的迷茫。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屋内独属于家的热度和气味立时热烈而汹涌地扑上来拥住了他。
公寓楼的房子没有易烊千玺原来的房子一半大，刘志宏排骨汤装到了一半，从厨房探出身子，隐约看到玄关的人放下行李。
“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
两人几天没见，易烊千玺发现自己比料想中更想念对方身上的味道。晚上两人洗了澡，刘志宏先给易烊千玺吹了头发，刚要自己吹，吹风机就被易烊千玺拿了过去。易烊千玺坐在刘志宏身后，一边给他吹头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吹着吹着就忍不住凑上去在颈间嗅一嗅。
闻一下不够，又闻一下。
刘志宏皱皱眉，双手撑着易烊千玺的双腿往前躲。
“别闹，怪痒的。”
语气甚是不耐烦，但是耳朵却红了。易烊千玺自胸腔闷闷地笑出来，干脆双腿更用力地夹住刘志宏不让他躲，张口在刘志宏颈后的发茬下边咬了一口。听得那人诶了一声要转头，转而叼着那一小块皮肤慢慢吮。
刘志宏微微往后仰着脖子喘了一口气，实在受不了了，屈起手臂用力往身后捣了一下。
“看着点吹！”
刘志宏的头发粗而浓，原本易烊千玺以为这样的发质摸上去应该会硬得扎手。没想到却意外地柔软。一手按下去，温和的服帖，带着还未干透的湿意，被吹风机的热风烘得微烫。
“你的头发很好。”
易烊千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但是滚烫的呼吸和手底有意无意的撩拨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你是第一个夸我头发的人。”
“他们都瞎。”
“哦。你真是全世界最有眼光的人。”
“全世界都这么认为。”易烊千玺低头轻轻戳一下他的额角，“被全世界公认最有眼光的人肯定了，你应该感到骄傲和荣幸。”
刘志宏闻言转过头，在昏暗的灯光里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睛。恰时易烊千玺也关了吹风机。窗外点点灯光朦胧成迷幻的星火，室内的空气却凝滞成柔软的胶状，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转动身体时的衣料厮磨在房间里回荡。
“不要这么自恋啊。”刘志宏撇撇嘴，反手拖过易烊千玺的下巴亲上去。
第二天难得碰上两人都休息，易烊千玺和刘志宏双双选择了窝在家里。刘志宏太久没运动，上午歇了小半天，快到中午才咬咬牙爬起来吃饭，心里想着一个整天坐办公室的工作狗该如何锻炼自己这副日渐苍老的身体，以应付永远精力充沛的某人。
午饭是助理送来的，易烊千玺还顺便让带了不少菜，自告奋勇地要承包晚饭。刘志宏当然求之不得。
“路边的野花啊……你不——呜要采哎……”
这会儿下午三点多，刘志宏正在把阳台架子上晒了半天的被子往房间抱。拐出书房刚要进卧室，突然模模糊糊听到一段很有些耳熟的老旋律，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停下来从那一大坨蓬软被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朝易烊千玺叫。
“你在哼什么？”
“……组合过阵子要发的新单曲。”
“……如果这首新单涉及官司，记得把责任全都推给作词。”刘志宏重新把脑袋转回去，腾出一只手把卧室门开到最大方便抱着被子的自己进去。
“为什么不是作曲啊？”易烊千玺正在往新油壶里倒油，闻言举着油桶从厨房探出脑袋大声问他。
“没事。基本听不出来了。”刘志宏费力地掉头看他一眼，“油别滴到地板上。”说完砰地把厚重软和的大棉被扔到床上，仔细铺好。
“……”易烊千玺咬牙。
“感觉韭菜有点儿老。”刘志宏老神在在地端着架子坐在桌前，像个美食鉴赏家一样一道菜夹了一筷子点评过去。
“快过时令的原因吧。超市里也不新鲜了。”
“嗯。响油鳝段还不错。甜咸适度，肉质鲜美。”
“行了吃你的吧。吃的上我亲手做的饭的全世界找不出几个。还在这儿挑三拣四。”
刘志宏这才笑嘻嘻地恢复常态。
“明天晚上下了班也过来吧？”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就这两天假。”
“也行。我还想回去囤点菜收拾收拾我那屋子来着。那家里缺不缺东西？要不要我明天下班去趟超市？”
易烊千玺被这句无比顺口的“家里”说得愣了一下。刘志宏见他低着头没反应，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你明天几点回来？我白天会去趟公司。晚上一起去。”
一起？
刘志宏有些犹豫：“你……确定？”
上次不是说很多年没去过超市了吗？大概大明星什么的，日常出门也很麻烦。
“之前骗你的。”易烊千玺神色坦荡回答，“哪有那么夸张。找副眼镜顶个帽子其实就可以出门。”
“那你上次装哪门子可怜？”
“我以为说自己很久没去过超市，你就会邀请我下次有机会一起去。”
说完，易烊千玺居然向刘志宏投来了一个“你不懂我我很委屈不过算了原我大发慈悲原谅你”的怨念眼神。
刘志宏：“……”
吃完饭，易烊千玺一个标准的北京瘫窝在椅子上，掀着眼皮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要猜拳。
“来。谁输了谁刷碗。”
刘志宏忍不住垂下眼笑了笑，刚要认命地伸出手猜拳，冷不丁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刘志宏一愣，内心没来由地一慌。
他抬头朝易烊千玺挑挑眉怂了个肩，做出一副“你看这我也没办法”的表情，看着易烊千玺满脸不乐意地起了身开始收拾碗筷，这才接通电话压低了声音，往阳台走去。
“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