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先切VS户萌切
万顷宏波棹舟远,千声丝竹入梦来。

刻卿(下)

刻卿(上)

刻卿(中)

   这篇明清小说体写得稀里糊涂乱七八糟,拖到今天终于在某清爱的小皮鞭下写完了,也算圆了自己一个梦啦嘿!

中秋快乐。

 

5、鸿雁传情似假非真,尔玉探意欲擒故纵

话说这二人交情一日赛过一日,闲来无事便携手并肩赏一赏枫叶荻花,品一品浔江秋色,恰似闲闲踏水一对神仙,飘飘乘风一双野鹤,好不惬意快活。

这日刘志宏宝贝似的揣了个什么东西去易府,一进门望见易烊千玺恰也在拿刀按着自己先前写好的笔迹纹路小心翼翼刻一片竹臂搁。刻的是柳永的《满江红》,刚到蓼烟疏淡,苇风萧索句。

刘志宏站在一边看着看着,忍不住道:“你这刀法瞧着,怪异的很。”

“竹料不比石料,表面质地要滑一些,容易走刀。动刀时候的腕力和下刀的角度自然与你刻印大有不同。”

刘志宏听罢连连点头。

“啧啧啧,这字是好,同我比,倒还差了两分呀差了两分。”

摇头晃脑认真严肃的模样惹得易烊千玺放下臂搁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纯粹心里畅快乐呵!”

 “喏。”刘志宏一张脸气成了黑阎罗,没好气地将一个物什丢在易烊千玺怀里。“只晓得取笑我。亏我还花了那样多的时间心思帮你刻字。”

“什么东西?”

易烊千玺低头一瞧,原来是一块昌化鸡血石的随形章。那鸡血石色泽莹润触感清凉,一望便知是难得的好料。印面刻的是“千山鸿影千江月”几个字,边角上还有两路水纹并一只振翅鸿雁,只寥寥几刀,却意象毕现,妙趣横生。正面落了款,“莽苍斋主人志宏篆”。

易烊千玺对着印面上那几个字呆愣了半晌,心头一阵发热,又一阵突突跳。千江鸿影千江月?千江鸿影……千江鸿影……

忍不住抬眼问道:“这印可有什么含义没有?”

“什、什么含义?”刘志宏像是被吓了一跳。

“我只脑内突然想到这一句,觉得意境甚好,也怪配你的,方才刻了。”

刘志宏状似把玩着那刻了一半的臂搁,头也不抬地随口问道,“难道易兄对这句诗有何高解?”

“易某也觉得……意境甚好。”

 

两人出门时路过三百砚斋,进去逛了半日。易烊千玺挑中了个透雕仙鹤花卉纹桃式青玉洗,刘志宏则看上了一方生动活现的红木雕荷花蟹虫笔洗。心满意足踏出三百砚斋,一面走一面说话,不知不觉到了云贤。

远远瞧见一人在云贤楼外仰头背手立着,冷不防哗啦一声一盆凉水自二楼窗外倾盆而下,将那人兜头浇到脚底。

易刘二人正诧异寻思,那人回过头见了两人,不卑不亢施了一礼,转身走了。这一回头,二人立时认了出来,那便是当日云贤赛诗会中名声大噪的黄家公子,名叫做宇航的。为人性子冷淡,不苟言笑,善诗词骈文。那日过后王源王俊凯他两个便同这人认识了,交谈甚欢,一直说着要给易刘二人引见。

“也真是个不俗的。”

刘志宏抬眼望了望二楼窗牗处,摇头笑道。

“依易兄看,为着好巧不巧恰浇上这一盆水,那丁老板一个人窝在窗子后头念盼了多久?”

易烊千玺霎时会意,回以了然:“少说也有大半日。多……则怕是数也数不清多少时日了。”

 

“丁老板!我们又来叨扰了!”

还未踏进门刘志宏便亮着嗓子高声叫道:“方才我见你楼下有位公子被兜头浇了一身的水灰溜溜地去了,瞧模样应当淋得不轻,啧啧啧,这大冷天的,怕是要冻出病来!丁老板可知道那人是谁?”

“什么人,我不认得。”丁程鑫像是有心思,心不在焉地捧着一本帐薄拨算盘。

“啊呀,丁老板怎么会不认得!赛诗会那日这位公子大展文采,可最后不知为何却被云贤老板轰出了客栈,这事可闹得人尽皆知啊。”

“喝,刘君可别急着拿我取笑,您二位这些日子,坊间可是说什么的都有。我瞧着你们坐马车,看夜戏,游花园,成天见儿的黏在一处形影不离不分你我,倒像一对儿了!”丁程鑫因着黄宇航近日那一出出的心中不快,嘴上也毫不客气。刘志宏心中有鬼,一听这话霎时局促慌乱起来。

“丁老板,话可不能乱说。我同易兄只是志趣相投,情同手足,并没有旁的。”

“行了行了。对了,你一来我倒想起来了。先不说旁的,你且来看看。”丁程鑫放下账本拉过刘志宏进到内室,笑眯眯地取出一个一寸见方,背上镂着伏虎纽的汉铜印。刘志宏眼睛一亮,捧在手中转了一圈,大叹制作之精。

“今日是个什么好日子,怎的寻常时的难得之货今日偏都得了?”

一旁易烊千玺默不作声地站着,将那人一举一动皆看在眼里,良久不语。

 

 

“易兄明日可有空子?同我去城外松竹岭走一遭。”

“去那儿做什么?”

“松竹岭的枫叶是一绝,恰好顺路去拜访束老先生。”

这刘志宏口中的束老先生姓束名钦,曾任过著作佐郎,秘书省正字,老来还乡研究地方志,是渝州城家喻户晓的人物。老先生好古博学,自老至少未尝一日去书,为人豁达磊落德高望重,一直是刘志宏打心底钦佩的前辈。易烊千玺早就听说过这位先生的芳名,一直未曾有机会得见一二,此番自然欣然应允。见了老先生,两人自然恭敬毕至。围炉而坐品茶谈天,这一访便是大半日。两人经了这番交谈,只觉醍醐灌顶心神通透,拜毕出门,一路顺着方才话题闲谈着往回走。

不多时进了城,快到分手处时忽见右侧路边台阶上有三四个小幺儿在那里嬉闹逗笑。其中一个娃娃忽然朝边上另一个撅着嘴道:“之鹤!你还来做什么?”

“煜文你怎么了?为了什么生我的气?”

“哼。别来找我,同你新交的朋友玩儿去罢!我瞧你那日陪陆家的小姐玩儿得开心得很!”

赭衣裳的娃娃连忙抓着那娃娃的手一前一后地晃,满脸的焦急慌乱。“什么时候!没有的事!在我心里,煜文永远是谁也比不得的!”

两人觉得几个娃娃不过小小年纪,竟这样心思复杂,一个生气一个哄的模样煞是有趣可爱,站在一边含着笑兴致盎然听了好一会才离开。

“那包子脸的娃娃长得倒可爱,一生气还同你有几分像。”

“依我瞧,那赭衣的才同你一般样,只见新人笑。哄起人来倒是很有一套,心底指不定想着什么!”

这小小渝州城,芝麻大的事儿都能一传十十传百。渝州梁大人的千金于白玉桥下对易府大公子一见倾心,不出半日便人尽皆知了。易梁两家交情也素来甚好,两家夫人时常上门走动,众人都道这事约莫是八九不离十了。

易烊千玺心下了然欢喜,忽的展眉一笑,扯着刘志宏的衣袖换上一副惊慌表情,“那陆家的小姐哪里有煜文好!在之鹤心里,煜文是谁也比不上的!”

“呵,可恕我这一遭吧。在下一介粗人,哪里比得那些个仙鹤锦鸡怀里抱大的公子小姐!”刘志宏自鼻腔哼了一声儿,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咦,奇了!这会儿风里好大一股怪味儿!”

刘志宏霎时被哽得说不出话来,两个耳朵尖儿都涨红了好些,正待要反驳,那人却把手往自个儿肩上拍了一拍,面上带着笑看他。

“你放心。任是那凤凰飞来凤凰台,我还是欢喜山野里开一间柴屋,朝朝暮暮只守着门前一只野鹤过活的。”

刘志宏只装听不见,甩了手顾自走了。

 

 

6、柳暗花明惊闻噩耗,山长水远双鸟离笼

 

这日刚过晌午,易烊千玺便兴冲冲带着一样东西登了刘府。

刘志宏惊讶道:“什么事这么急?吃过了没有?”

易烊千玺笑道:“自然是好事。先前你生辰,我手上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近来求了多日方才终于得了一件好东西。这不,饭也未吃就忙着给你送过来了!”说着拿袖子抹了汗,郑重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刘志宏一面打开锦盒一面心道何等好物竟激动至此,发现竟是一端详之下立时一愣,随后不禁也面露喜色仔细翻看起来。

是一本黄鹤补注的千家注杜工部集,明万历的刻本,刻制精美,楷书上版。白口,白单鱼尾,左右双边。保存得还非常完好,一看便知收藏价值极大,个中研究价值也几语难尽。

“这本子经了多位书手书写,扉页上有不少印章。姓名章,关防印章一色俱全了。我想着,一来你是个爱书的,二来这么些前人的章子也能对你的治印功夫大有裨益。怎样,我这份礼,不知道你还满不满意?”

刘志宏难掩悦色翻来覆去瞧了好半天,连连道好,一抬头眼前这人正腆着脸盯着自己看,模样活脱脱一个睁大眼一脸期待等着先生夸奖的娃娃。刘志宏忍住笑意抬手在那人头上拍了两拍,装模作样道:“嗯。劳你费心了。”

这易烊千玺同刘志宏俱是一般高矮,此刻七尺男儿被人摸了头,竟也不觉不合礼数,佯作生气状:“莫要这般没大没小。”

一转头把个耳朵尖红了一红。

两人一转头视线相碰,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尽收眼底,忍不住一同笑了起来。

 

本以为这样悠闲安好的时光能日复一日就这么下去,不料忽一日竟传来易烊千玺的父亲一病不起的噩耗。

这些时日过去,刘志宏多多少少知道了易家是如何自京城流落至此的。易父应诏上疏朝廷纪纲之失,为时宰所恶,下令“编管”昭州。此时身体已因公事劳碌时常抱恙。后来朝廷有意平反,又有小人刻意曲解他文章中本不成问题的个别词句。易施自此对时政大失所望,请病还乡。又恐小人从中生事,索性举家迁来渝州。

眼见着,可老先生的身体却一日不抵一日了。

刘志宏同王源他们几人走进去的时候,整个内室里流淌着各种草药味混合着金属器皿的味道,如同沉重的枷锁自胸腔萦绕盘旋。床上苍老的人面色憔悴,形容枯槁。易烊千玺在一边沉默地立着。屋里不透光,一室昏昏沉沉。

躺在床上的人费力地歪歪头朝刘志宏看了一眼,他会意走到床边,竟被握住了一只手,轻轻拍了两拍。这两下其实早已没了丝毫气力,可不知为何刘志宏觉得有千斤力度,一下一下拍进心里。他并不知易父是何意思,只能小心翼翼以自己的思绪去揣度,回手轻轻握了握那双青筋横兀瘦骨嶙峋的手。

三日后,易施卒于渝城。

刘志宏在屋顶上找到正发呆的易烊千玺,手脚并用爬上来坐在他身边,把怀里一壶小酒放在中间,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两个竹青色酒盏。

酒过三巡,两人才断断续续开始说话。

“世间诸般生死,不过尔尔。”

 “呵。你我何尝不过屈屈狸狌,‘卑身而伏,东西跳梁,中于机辟,死于罔罟。’”易烊千玺将目光落在远处,轻声道。“我自幼不喜王公子弟的生活,总想着能过一朝远离勾心斗角的清闲日子。直到来了渝州城,遇着了你们几个,才觉这一日一日,皆是为自己活着。”

“啊——哈!”刘志宏仰天伸了个懒腰一声长叹,“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若是有什么想做的事,不如趁早行乐!——”

易烊千玺半晌没说话,将盏中倒映着一弯明月的清酒一饮而尽,仿佛将这满腹愁肠心绪也一口干尽了。

 

“要走?”丁程鑫抬了眉眼问道,并无讶异神色。

“嗯。四处走一走,也是好的。权当散心游历,敞目骋怀了。”

“多时回来?”

“还未可知。不过你这云贤,却是一定会回来瞧瞧的。”

“一路顺风。”

“多谢。”

易烊千玺转身便走了。

丁程鑫望着那人背影叹了一口气,回房将近日来得的字幅印章都小心妥帖地收了。此后云贤馆,怕是损了很多乐趣。

 

秋阳杲杲,江水正盛。江边一人立着,像是等着开船,又像是等着什么人。

直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自远处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才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展颜微微一笑。

“起的这样早!害我东西都怕没收拾完整!”刘志宏跑到那人面前才站定,腾出一只手来拿袖子抹了汗抱怨。

易烊千玺站在原地定定地对着这人瞧。入了深秋,落叶扑簌簌掉了他一头一身,又顺着秋风飘进身后的水面,沿岸铺了金金黄的一层。

刘志宏难得这样安静地笑脸对他,手里背上都是包袱行李,一张脸因着跑得急涨得有些红,呼吸还很重,可是一双眼平静得像身后那江水。

“这一路,少不得舟车劳顿风餐露宿,连去处也是未可知的。你可想好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处不为家?”

......何况有你。

刘志宏低头一笑,复又抬头,一副放浪形骸洒脱模样:“你要出去游历,我自然是要同你一道的了。还能顺路蹭个吃喝!”

甫一踏上船,船身立时沉了几分,易烊千玺惊讶道:“你近日吃了什么重了这么多?”

刘志宏又气又笑,一转身将包袱行李扔进船舱。

“这一走不知何时回来。这不是将家中的好章料都带上了么?”

那样好些实打实的石头块儿,怎么能不重?易烊千玺一想到这人急急忙忙一路扛着石头傻乎乎地赶过来就有些无可奈何。

“你呀!”

“行了行了,赶紧开船罢,我刘志宏要效仿一番古人闯荡江湖游历山河啦!”

船头艄公欸乃一声踏转船头,顺流东去。远处青山隐隐,薄雾渐退,万丈霞光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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