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先切VS户萌切
万顷宏波棹舟远,千声丝竹入梦来。

【1002】花间梦事

1、OP 和 ED 。很重要。音乐里有文字没表达出的感情。来自虫师。不长。有网的话点开听一下试试。

2、一直很想说的。看完再决定要不要点喜欢和推荐。可能写得并不好。

3、人生很长也很短。想说的话要赶紧去说,想做的事趁年轻就去做。 想跟我告白也...... 【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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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  睑之光

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真的不存在?

存在的,是不是就永远不会消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是仲夏的某个傍晚。潮湿闷热的空气里正在酝酿一场暴雨。大概是因为这样,头顶的天空是铅灰色的。”

 

“停电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好热啊。我坐在天井的小竹凳上撑着脑袋,一面发呆一面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咚咚咚。有点急,力度却很克制。极其礼貌的。咚咚咚。三下,又三下,再三下。”

 

“我跑过去打开门,他就站在门口。腕上缠着碧绿柔嫩的,不知名的蔓草,手里捧着一束带叶的,粉色的花,朝我微微笑着。”

 

“那个时候……他说……”

 

 

 

“喂!刘志宏!醒醒!已经下课啦!”

 

“嗯……”趴在桌上的少年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却不急于起身,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啊……真是的,这小子每天究竟是有多困啊……”同桌毫不客气地摁了一把少年的头发,将书包甩到背上,两手用力一撑后桌跳了出去,扑到了正在后门等着自己的朋友身上。

 

“喂不要突然扑上来很重啊!……诶?那小子还在睡?叫不起吗?”

“算啦算啦,不管他。怎么样,去吃关东煮吗?”

“好啊。你请客。”

“什么?!前两天我刚刚请过!”

“那是你自己下棋输了吧……”

 

“……好吵。”

迷迷糊糊地想着,把脸用力往手臂中间埋了又埋。

 

直到校园里吵吵嚷嚷的声音逐渐远去,耳边的一切恢复安静,刘志宏终于慢慢睁开眼,垂着头直起了上半身,默默等待着彻底清醒回过神。入眼是自己皱巴巴的白色衬衫和松松垮垮套在脖子上的黑色领带。

微微动了动脑袋,发现教室里除了自己早已空无一人。

 

“刚刚……梦到了什么?”

 

少年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儿,终于不耐地皱皱眉,将抽屉里的东西一股脑扫进包里,起身推开了椅子。

 

是八月。

草木疯长。气温一直诡异地攀升。酡红色的晚霞像某种甜到蛀牙的糖衣,将眼前肉眼可及的世界均匀地,不急不缓地淋了一层。校园场地的角落不知谁落下一颗圆滚滚的篮球,安安静静躺着,椭圆的影子被拉了老长。刘志宏一手拎着肩上的背包,一手插在口袋里,出了校门慢慢往家的方向走。不知不觉背后的衬衫洇湿了一小片。

刚拐进一条人迹鲜至的巷子,就被一群背阳的黑影堵住了。刘志宏眯起眼仔细看了看。

意料之外,带头的是个女生。有些面熟。

还未及细想,几个人就挥拳冲了上来。

一个人到底气力不敌。在嘴角生生挨了一下之后,像是迟钝的记忆也被这么一下子拽开了阀门。刘志宏忽然记起了不远处紧盯着自己的,神色复杂的这张脸。

 

“对不起。”

两天前,刘志宏双手插兜靠在墙上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粉色信封,淡淡地抬头朝面带红晕的女生说道。

“我只需要朋友和床伴。不需要恋人。”

果然,女生被这大胆荒唐的回答弄得一瞬间愣在原地。

这样就行了吧。

正要离开,却感觉袖口被攥住。身后居然传来女生结结巴巴的,克制却坚定的回答。

 

“我……我可以的……床伴。只要跟你一起。我愿意。”

 

什么......啊。疯了吗?

那一瞬间,微微惊诧的同时,少年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一只缠着绿意的手腕。细瘦却有力量。腕骨突出一小块。藤蔓温温柔柔地缠绕浮动,如同有着某种生命。嘭。腕上的纤枝忽然崩开一个花骨朵。一朵妖冶生姿的羽叶茑萝攀附缱绻。自那只手的指尖傲然绽放。

 

刘志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联想。

突然变得有些不耐。

以及。无端恼火。

 

他轻轻用力拉出被扯住的袖口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给出了回答,不顾女生尴尬涨红扭曲的脸色,转身走了。

 

“你没有资格。”

 

果然……

真是麻烦啊。

回想起全部的时候,默默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有人从背后一脚踹在了腰侧。

刘志宏倒在地上,刚要撑着地面站起又被更用力的一脚踹回了原地。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索性躺在地上。透过眼前雨点般密密落下的拳脚,少年忽然望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丛粉色的花。低低的铺了一层,在夕阳下摇摇曳曳。

是一丛月见草。

 

“你手里捧着的是什么?”

“月见草。刚刚路过一片草地时他们恰巧开了,争着伸出枝叶扯住了我的裤脚。呐,送给你,当见面礼。”

 

“你手腕上缠着的是什么?”

“啊,是一条无枝可依的茑萝。最近花期快要到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

 

钝痛。钝痛。钝痛。连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咒骂声和肉体被踢打的沉钝声音不知什么时候起在耳边远去,嗅觉却不知为何似乎敏锐了起来。

不知名的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馥郁的香气,渐渐逼近,驱散了充斥鼻尖的血腥味。原本只有淡淡一缕,此刻已经传到四肢百骸。

花的香气,也是有生命的吗?

幽静的昙花稥,迷人的薰衣草香,纯炽的百合香,懵懂大胆的栀子花香,神秘的玫瑰花香……

全世界的花香都被打翻了,从某个地方静悄悄地在流淌出来,汇聚在身体里。

他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喂。好久不见啊。那盆吊兰,还好吗?”

 

那群人连同女生都消失不见了。

刘志宏趴在地上,费尽全力睁眼看着面前的男生。

从温淡的眉眼渐次向下,滑过唇珠和微微敞开露出小半截锁骨的衣裳,落在了卷起的袖口下露出的那截手腕上。

 

绿蔓弯缠,隐隐艳色的花骨朵暗藏其间。

 

 

“我记得你......”

我记得你。

他说。

随后陷入了黑暗。

 

 

 

刘志宏从前并不喜欢花。

在他看来,花是不适合男性的存在。

柔嫩,娇艳,芬芳,被人为地赋予了太多在自己看来毫无必要的意义。

非要说最不喜欢的一点。

 

太脆弱了。

 

可是面前这个手捧着一束花的男生,竟意外地没有一丝不和谐。

花一样的男生。直觉这样告诉自己。

 

花一样明亮的,温柔的,美好的人。

 

“你......找谁?”

“你家天井里的那盆吊兰,再不浇水的话,熬不过今晚了。”门外的人答非所问。

“啊!”刘志宏像是想起了什么,也不细想,转身急急忙忙地去接了水跑回天井里浇花。

 

那是外婆的花。

外婆是个爱花的人。那盆吊兰是她的最爱。

“真想在家附近种满各种各样的花呀。这样一年四季都有不同颜色,不同香气的花开放,我就不怕一个人啦!”

可是从记事起,外婆身体就非常不好。

外婆已经在医院待了很多天了。母亲嘱咐他看家时,掩不住一脸憔悴。这让刘志宏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等待父母回来,等待他们带来外婆的消息。

 

对不起。

刘志宏看着那盆吊兰,默默地道歉,小小的身子蹲下来不说话。

“她是个温柔的人。”那人不知何时不请自入,站在刘志宏身边看着这盆吊兰,眼神带着笃定。

“你怎么知道?”

“花告诉我的。”他笑了,嘴角有淡淡的梨涡。刘志宏很想采两朵春天的白梨花,一边儿一个让那两个梨涡晃悠悠地盛着。

“你手里捧着的是什么?”刘志宏歪着脑袋问。粉色的,薄薄的花瓣随着轻微的动作裙摆般摇曳着,怪好看。

“月见草。刚刚路过一片草地时他们恰巧开了,争着伸出枝叶扯住了我的裤脚。呐,送给你,当见面礼。”

“......谢谢。那个,你手腕上缠着的是什么?”

“啊,是一条无枝可依的羽叶茑萝。最近花期快要到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

“意思是......还、还是活的吗?!”

“嗯?当然是活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那人伸出手臂晃了晃,细长手指轻轻抚过其中一个头端隐隐透出红色的花骨朵。茑萝像是做出回应一般轻轻弯了弯花茎,看得刘志宏呆了半晌。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易烊千玺。”

 

起初刘志宏还有些半信半疑。

直到没几天,易烊千玺再一次敲开门,指指抬起的左手腕,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刘志宏扒着门边儿有些莫名其妙,却不知为何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一条细细藤蔓顶着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自手腕至手背,再攀缠上中指,悄然盘旋而上,抵达指尖的那一刻,如同蓄力一般静默了几秒,突然之间,花骨朵自中部微微膨胀起来,紧接着那修长花苞如同豆蔻少女羞涩地展开裙摆,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了五角星般的花瓣,腼腆地含着笑,露出了月牙白的花蕊。

一朵羽叶茑萝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妖冶生姿,鲜艳迷人。

易烊千玺微微低下头,把嘴唇印上那朵展着笑靥迎向他的茑萝花,神情庄严而温柔,像一个绅士弯腰行吻手礼。

小小的刘志宏张大嘴,像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刘志宏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花神存在。

 

“花神?与其说是花神,不如说花仆更合适。”易烊千玺眨眨眼。

 

不过两面之缘。足够刻骨铭心。

 

我记得你。

 

笑起来嘴角生出梨花。腕上缠生着全世界最美的一株茑萝。行走的时候像是踏在繁花铺就的路上。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一个沾着花香的酣畅甜梦。

 

我不喜欢花。

 

可我记得你。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家。

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好了许多。

一抬眼,书桌上两朵硕大的紫木兰正吐着芬芳,花下压着一张纸条。

“膏药。加了凤仙花、秋海棠、金边龙舌兰。记得涂。”

……花神究竟为什么还有时间练字。这么好看真是天理难容。

刘志宏一面想着,一面小心地把纸条叠好放进了抽屉。打开玻璃瓶上的木塞,还未凑上去就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淡雅不刺鼻,却轻悠悠地钻进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涂这种娘们儿叽叽香水一样的药膏。

 

“没有涂药吗?”

同往常一样一个人回家的路上,突然在耳边响起说话声,刘志宏被吓了一跳。

眼前这个人,距离上一次见到他,仿佛是很多年前的事,又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一点儿都没变。

声音。模样。手腕上那株茑萝。

“没有。那玩意儿太香了。”

“……好久不见。”他顿了顿,还是说道。虽然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某种例行公事。

“那几个人……是你做的?”

同年级的几个人,今天无一例外地请了病假。好像都出现了某种花粉过敏的症状。其他人不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他还是有印象的。

“什么?”易烊千玺微笑着,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哪。蜀葵。”缠着茑萝的那只手递过一朵花。

“……我是男生。要花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语气也淡漠到极点,手却不受控制地接了过来。

“这是今年第一朵。”

这句话要是别人说出口,大抵就是某种玩笑话了。

可易烊千玺不一样。他说这是第一朵,那必定就是今年开放的第一朵蜀葵了。

蜀葵吗?刘志宏低下头仔细打量。学校里就有。自己往年曾经见过几次,觉得花开得很大,虽然是粉色却因了花心处那一圈深色,总有些浓墨重彩的艳丽味道。但不可否认,是好看的。

刘志宏随手将花插在背包一边的侧兜里,沉默地继续往前走。

 

“你好像变得话少了很多。”易烊千玺一边凑上来并排走着,一边顾自说道。

明明小时候是个十万个为什么来着。易烊千玺想起当年那双不怕生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弯了弯嘴角。

“是吗?……没什么好说的。”刘志宏顾自双手插兜往前走。

没什么想讲的。没什么想问的。也没什么需要表达的。

讲了也没有人听,听了也没有人听得明白。

什么都不说,不是很好吗?

身后忽然没了动静。刘志宏一转身,那人在离自己几步远的路边蹲着,低头看着什么。

“喂……在做什么啊你……啊。”

走过去才发现,是一朵开花的蒲公英。明黄色的花瓣重重叠叠。无比艰难地从石缝间歪着身子伸出头来。

大概是种子落下的地方被一块对它而言显然太大的石块压住了。

易烊千玺小心地抬起石块看了看那朵孤零零的蒲公英,又将石块一丝不动地放回了原处,站起身拍了拍手。

花叶沉默地微微颔首。

“诶?不帮它搬开吗?”刘志宏有些惊讶。

“为什么要搬开?”

易烊千玺率先迈开脚步,只是走得不快,等着刘志宏追上来。

“即便是再微不足道的一朵野花,都会奋力地追逐晴明和雨露。”

“因为心无旁骛,所以乐此不疲。”

“它已经作出努力了,也成功地开出了花,并不需要我的帮忙。”

 

乐此不疲吗……

刘志宏目前还没有找到,能让自己乐此不疲的事情。

 

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到了那人左手腕上。

“啊。不是那一株了哦。茑萝是一年生的植物。那株茑萝死之前把自己的种子留在我的手腕里了。嘛,这样说起来,这一株大概是它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

像是他看透了心中所想,易烊千玺摇着手腕笑起来。

“这样也好。无论走到哪里都不算太寂寞。”

“不过话说,每次遇见你的时候,正好都是临近它的花期啊……”

 

刘志宏没有说话。

 

 

“为什么花神这种人物会是男的……”

这个问题其实盘绕已久。周末的某个下午,刘志宏咬着笔杆终于神色鄙夷地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如果是女孩子,岂不是更合适。一举一动肯定都是花一样。翩然柔美。

这会儿家里没人。易烊千玺正堂而皇之地举着一把剪刀,低头小心翼翼地给阳台上那盆茂盛的吊兰修叶。是那盆外婆家的吊兰。外婆去世后,刘志宏央求母亲将这盆花带回了家里,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养着。

是怀念不会再回来的人,还是在等着某个也许会突然出现的人,刘志宏自己也说不清了。

最近某人时不时不请自来,丝毫没有见外的样子。

 

“因为,找不到比我更温柔的,适合照顾花的人了啊。”

“……你居然说得出口。”

“这一朵今天似乎开得格外的好。”易烊千玺笑了笑,突然岔开话题说道。

“什么?”

“因为她的花期快要结束了啊。”

易烊千玺的目光落在那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紫红色的吊兰花上。非常小的一朵。同那一丛里其他任何一朵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嫩黄的蕊明亮得惊人,纤细的花瓣用力舒展着,表面甚至泛着淡淡的光晕般的浅白色。

“因为她的生命,两天后就要结束了。所以她在趁着这两天用力地开放。”

刘志宏想了一下,“那她应该挺难过的。”

“不。她现在很高兴。”易烊千玺转头笑着回答,整张脸沐浴在夏日晴空下,明艳的日光给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淡色的光。

 

“她说她很高兴。”

 

那个时候的刘志宏,并不能完全明白,易烊千玺如何能够肯定一朵即将死去的花内心的愉悦。但是他分明听见了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花一样地在用力开放着,传达着。

 

很高兴。

 

我很高兴。

 

那些是从未见过的风景。从未听过的故事。

田野里一株矮牵牛是怎样朝着秋日清晨的露珠问好歌唱。一朵昙花在久卧病榻的主人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盛开后再迅速凋零枯死。花园里的玫瑰等待有人赋予它们爱情的含义,而山中的野玫瑰带着刺歌唱自由。欧洲大陆的某个山谷里有一株可爱的铃兰,在自己靠近的时候无声而焦急地大喊着自己有毒别过来。

那些从这个人嘴里吐出的,带着花一样美好气息的,关于花的故事。

全世界只有他知道的故事。

自己也有幸聆听到了。

刘志宏想,如果哪天在路边看到一丛花,自己会不会上前像个愚蠢的女孩子一样问好呢?

那样的话,就都是眼前这个人的错了。

 

“你经常这样……跟人类……我是说……和别人这样……交谈吗?”

“不啊。按照你们人类正常的逻辑来讲,我的存在,应该可以归为所谓的不正常那一类了吧。被关起来解剖或者抓去做研究也说不定?”

看着刘志宏眼底迅速流露出不安却克制的神色,易烊千玺忍不住笑了。

 

“喂。开个玩笑啊。只要我想,一般人看不见我的。”

他顿了顿。

 

“你是唯一一个。”

遇见的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让我一而再再而三主动靠近,想要跟你分享我的世界的人。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

 

易烊千玺微微眯起眼睛专注地看过来。日光将他咖啡色的虹膜镀上了一层透明的光。氤氲着繁花倒影的瞳孔里像有墨绿色的水草牵缠缭绕。在那双深藏着重重迷境的眼睛深处,刘志宏看到了一个被妥帖安放的,仿佛从未被人察觉的自己。

易烊千玺突然有些局促地移开了目光,低下头抿着嘴专心看手腕上那株缓缓浮动着的茑萝。

 

“你和它们很像。”

 

呼————

有风从南方吹过来。大朵大朵的流云被呼啦啦地吹散。风里有孩童念着歌谣的声音,还有全世界每一个角落的花心底的秘密。

刘志宏被风迷得有些睁不开眼。心底却不知为何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我见青山多妩媚。

不料青山见我亦如是。

 

 

第一片梧桐树叶凋落的那个午后,刘志宏抿嘴看着对面的人,神色不明。

“我得走了。”

易烊千玺伸出手指给他看。

“那里。北方。有一个山谷。大片大片的花正在死去。”

“为什么?”

“还不清楚。”

“北方是多北?”

“大概……是有冰雪覆盖的地方。”

“呐。刘志宏。”

“等我走了之后把这些种子撒在土里吧。”

“这是什么种子?”

“会开出普通却迷人的花的种子。”

“易烊千玺。”

“我在。”

“我说。你能不能......不。你留下来。哪也不许走。”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你走掉我就一点一点把那盆吊兰掐碎掐烂。往后,见到一朵花踩死一朵。”

“你不会的。”易烊千玺看着他说。

“你不会的。”

“我说到做到。”

 

刘志宏在睡梦中感觉头顶像落了一片羽毛,轻飘飘一触就走。

大概是幻觉。他想。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开始。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幻觉。

一面秋风浩浩荡荡地自他的窗前淌过。连带着把花的香气也席卷,自鼻尖渐渐远去。刘志宏一下子睁开眼坐起身,下意识想伸手去抓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花香。

什么也捞不到。

原本就……什么也没有吧。

并不觉得悲伤。只觉得心底空荡荡。

巨大的淡色窗帘被晚风吹得哗啦哗啦地响,像鼓起的帆,又像是当年盖着外婆的尸体的那块布。

很久很久。他就那么坐着。捂住眼睛。

顺便把心也用力捂起来藏紧。

直到下一个没有那人的黎明光临。

 

易烊千玺离开后的第二年,种下的种子发芽生长,在某个清晨,迎着鸽哨和曦光,开出了第一朵花。

是太阳花。

花开的那天晚上刘志宏做了一个梦。明明是夏天,梦里却是皑皑白雪覆盖的悬崖。狂风呼啸大雪纷飞,冷得刘志宏在梦里都情不自禁地打哆嗦。悬崖边开了一朵伶仃的,鹅黄色的,玫瑰一样的花。易烊千玺就坐在那朵花边上,弯下腰拢着手给它挡风,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温柔,眉眼睫上却都是霜。忽然一阵狂风吹过来,易烊千玺身子一颤,竟轻飘飘落下了悬崖去。

刘志宏眼睁睁地看着想惊叫却不能出声,眼里快挣出泪,又忽见那人身下嘭地张开了五颜六色的花海做垫。冰天雪地之中,繁花像争先恐后地聚集在了某一场只有它们自己知晓的盛宴,无声而盛大地开放着,托着闭着眼的易烊千玺迅速地生长拔高,一直一直托到了刘志宏眼前。

刘志宏呆呆地朝花宴中央伸出手,想去碰那人还凝着霜的睫毛,却在下一秒醒了过来。

 

易烊千玺离开之后很久,久到当初在墙角撒下的种子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一片繁茂的植被,太阳花轮回了无数个生死之后依旧生机勃勃,久到自己早已褪去了一身年少轻狂,走在大学校园里能够微笑着回应学弟学妹的问好。

刘志宏终于知道了。

月见草的花语。自由的心。蜀葵的花语。梦。紫木兰的花语。高尚的灵魂。羽叶茑萝的花语。爱与自由。

 

太阳花的花语。

 

光明。热烈。

 

沉默的爱。

 

毕业后,刘志宏开始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养花。他试着仿效某个人的语调和习惯,开始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有了可以在周末坐在某家咖啡馆安静交谈的友人,学会了如何委婉妥帖地拒绝姑娘们害羞而大胆的示爱。

只是仍旧习惯一个人。

友人问他在等什么。

他说什么都没等。

只是曾经遇见过,一个让自己蒙着眼也能看见花开的人。

 

这天下班回到家,他发现书桌上那本原本合起的《四季花传书》不知什么为何被摊开了。

躺在摊开的书页中间的,是一束新鲜的桔梗花。

他当然知道桔梗的花语。

刘志宏慢慢地走过去,一面走一面情不自禁地弯了嘴角。

 

 

“呐。好久不见。”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

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  

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败,妖治如火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乐此不疲

 

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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