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先切VS户萌切
万顷宏波棹舟远,千声丝竹入梦来。

有故事的人最后都死了

 (讲一些人。看着玩吧。人生很多时候也就是看着玩玩。)

 

发箍一个用力掰断了。

热水瓶踢炸了。

琴弦生锈了。

有故事的人最后都死了。

 

1、

曾经写过一个不是疯子的疯子。疯子最后死了。那个故事其实是我母亲告诉我的。现在我又要讲一个傻子了。这个傻子却从生理上讲,的的确确是个傻子。这个傻子最后也死了。

傻子周大(我们都这么叫他)并非突然就那么死的。那天上午他开着门在天井晒被子,突然一阵子晕上来,两眼发黑头晕目眩,胸口跟堵了海绵似的,自己便晓得不好了,踉踉跄跄跑出门呻吟着让邻居给叫救护车。送到医院撑了两三天,终于还是没救成。

“为什么病死的?“

高血压,脑溢血。

“不吃药。从来不吃。信耶稣的,还真当上帝能救人。”

“信教···什么时候的事?”

“老婆带着那个比他还傻的儿子改嫁以后两三年吧。哎别说,信了耶稣以后瘆人事真做得少了。以前不老爱夏日里头大傍晚扒在娄家后窗偷看人家母女两个洗澡呢么,哈哈···”

“说自己老母跟外头寡汉瞎搞,那么大岁数的人,自己亲妈哇,连着衣服行李丢出家门口···临死还不是老太婆照顾着···”

“从前还真不晓得这傻病还能遗传的,一代脑子还不如一代···你记不记着周大那儿子五岁那年,拖着只死猫挂在自家门口耍···”

“得啦人都死了还闲话恁多···”

“哎···其实也是可怜人咯···”

 

2、

三楼一对中年夫妇,开私人小诊所。把家里两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安置在一楼一个小车库改造成的屋子里。屋子朝北,无窗,常年散发出深海里水草的潮湿腥气。只一张床,一张黑污污四角老木桌,一台老电视,两个小板凳,挤挤挨挨。

小屋子一开门五步远就是对面一栋三层小楼房的后墙。两个老人靠墙跟用砖头围了一小块地方,铺一层土,种小青菜。每日搬出小板凳坐在那块地前头读圣经,等正午至傍晚这块地方被太阳照亮,晒暖,烘热。口里咿咿歪歪摩米翁嘛并不能听明白。有人路过也不抬头。

一年冬天小楼房要整个翻修,房主不肯留那块靠着自个家墙根的地。老头竹竿一样站在房主花钱叫来的大压路机前头伸直胳膊挡住身后那块地。地里黑土黝黝,几颗不粗却青的小菜颤巍巍在风里默不作声地晃叶子。

地当然还是被压了。不久竹竿一样笔直站在压路机前头的老头也走了。

九十一的人了。

老太太不念圣经了。没了地。每天四处往外头炮。穿着破棉袄揣着手站在小路边发怔。或者一面自言自语一面一小步一小步无方向地低头四处走。走到哪算哪。经常要三楼女人出门找回来。

后来老太太也没了。死了。丢了。不晓得。

八十七的人了。

而活着的,一辈子也就这么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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